這條街不像熱鬧的市集那樣人聲鼎沸,反而安靜許多.兩側多是藥鋪,織坊與典當所,走到街尾一間灰磚金瓦,外牆刻著火焰紋飾的大屋前,門口掛著「泰曜銀鋪」墨子停下腳步.
「這裡就是了,走,跟我來.」墨子說著,帶他走進去.
銀鋪內燈光柔和,幾名工作人員正忙著點算貨幣.櫃檯後,一位年長的錢莊管事抬頭看見他們.
「來換錢的?」管事問.
墨子點頭「是的,他有金豆子要兌換曜錢.」
林曜辰小心翼翼地拿出金豆子放在櫃檯上.
管事拿起金豆子仔細端詳,然後拿出曜衡秤,輕輕一放,曜紋立刻閃耀.
「純度不錯,按照今日牌價,一枚金豆子可兌換一百五十曜銅.」管事說.
「那就換這個數量吧.」林曜辰興奮地說.
管事快速地將曜錢裝入一個小布袋,交給林曜辰.
墨子提醒「記得保管好,錢多了會招來麻煩.」
林曜辰揣著錢袋,笑著說「有錢了,接下來該去吃點好的!」
石炙館是峰岩城中頗有口碑的中型飯館,門前高掛著用獸骨雕成的燈籠,兩側牆上還掛著冒著熱氣的菜色插畫.
「這家怎麼樣?我聞到香味就餓了!」林曜辰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門口.
墨子點點頭「這裡看起來不錯,應該不會坑人.」
兩人進入館內,剛坐下,一名店小二立刻過來招呼「兩位客人要吃些什麼?」
林曜辰打開菜冊,看著一堆奇怪的菜名愣住——
[火曜獸肩肉雙炙]
[赤椒釀岩蛋]
[煙煨曜脈魚]
[金絲甜芋+曉霜釀]
「這這這...有圖嗎?」林曜辰一臉茫然,「我怕我一不小心點到蜥蜴尾巴配蛇湯.」
小二忍笑「火曜獸是肉味濃郁的靈獸,肩肉炙法很受歡迎;岩蛋是金曜谷出產的礦禽蛋,裡面沒石頭;甜芋配曉霜釀,是本店招牌甜品.」
「那好!我全要了!」林曜辰豪氣地合上菜冊,「再來一壺果釀,我要最香那種.」
墨子淡淡說一句「你點這麼多吃得完嗎?」
「欸欸欸你怎麼知道我——」林曜辰話沒說完,果釀壺已經端來.
他趕緊倒了一杯喝,一入口,眼睛一亮「天,這果釀真好喝. 」
林曜辰將果釀倒一些在盤子裡,放到墨子前「你嚐嚐,真不錯.」隨後他又喝上幾杯.
飯館上菜速度很快,不一會菜全上齊.
肉香撲鼻,湯頭濃郁,連林曜辰都一臉陶醉.
他咬下一口炙肉「啊——這味道太可以了!比學校福利社的滷雞腿還強!」
「你這形容是想讓我失去食慾嗎?」墨子不動聲色地咬著肉.
林曜辰嚼得滿臉幸福,一邊指著飯桌旁一對喝酒的礦工問「他們的下酒菜看起來也超讚的欸,我是不是該點點看?」
「不建議.」墨子目光平靜,「他們吃的是五曜辣乾魚,專給修煉火曜力的人吃的,你現在吃下去,定會一口鼻血的後悔.」
「那我還是吃我的甜芋好了...」
「一共二十五曜銅.」店小二笑咪咪地報價.
林曜辰一邊掏錢袋一邊大喊「什麼!?我才剛換一百五十欸,這樣一餐就快花掉五分之一耶!」
墨子起身往外走「現在知道賺錢不易了吧?」
林曜辰一邊結帳一邊嘀咕「可是這味道真的值得啊...」
飯後,林曜辰心滿意足地拍著肚子,嘴裡還嚼著最後一口甜芋,突然想起什麼似的,猛然轉身看向墨子「對了,我們回去銀鋪,把我手中的金豆子全換吧!」
墨子側頭看了他一眼.
「我們要買馬車,買衣服,還有生活用品,像是毯子,乾糧,火石,乾淨的水袋,還有鍋碗瓢盆...我可不想再吃乾糧配生水了.」他一邊比手畫腳,一邊掰手指頭數.
「趁現在買齊,這樣就算我們在野外,也能睡在馬車上,總比睡在那硬邦邦的石頭路強吧!」他最後補上一句,語氣帶著堅決的理性與一點小委屈.
墨子沉默幾秒,然後點了點頭.
「你總算學會未雨綢繆了.」
「嗯,那走吧,去換錢.你再慢一點,今天太陽就要下山了.」墨子轉身往回走.
「等等我啊——」林曜辰連忙追上.
林曜辰換完錢站在銀鋪前「我們先買馬車吧,這樣東西才能載得走.」林曜辰邊走邊說,語氣難得踏實.
墨子點頭「知道規劃就好,不然讓我背貨你以為我願意?」
兩人來到一家名為「曜行坊」的馬車鋪,門前拴著幾匹獸駒,店裡展示著各式馬車,從簡單貨架車到可供過夜的長途旅車應有盡有.
店主走過來「這是走長線的人最常買的車型,耐震,防雨,車底還做了曜石加固,野獸踩不壞.配鐵蹄駒,一套十八曜銀,包掛車鞍與束具.」
林曜辰沉吟片刻,摸了摸金豆子兌來的錢袋「就這輛,買了!」
錢交割後,鐵蹄駒從棚後牽來,健壯敦實,神情溫順.店家熟練將馬車掛上獸駒,幫他們登記車契與入城號牌.
林曜辰坐上駕位,笑得得意洋洋「怎麼樣?這感覺是不是超有出遊儀式感?」
墨子淡淡「看你能不能自己駕駛就知道了.」
買完車後,他們來到市集一條偏內的巷道.這裡比主街清靜,鋪子不大,但貨品齊全.
林曜辰拿出寫好的紙條,照單採買「厚毯,防水斗篷,野炊鍋,火石火折,水袋,繩索,簡淨石...對了,再來點乾糧跟鹽.」
墨子不動聲色地補一句「別忘了簡曜燈和止血粉.」
店主動作俐落,把他們要的東西一樣樣裝入麻布袋.
「這些合起來九曜銅,不算貴.」
林曜辰當場付款,然後親自把貨搬到馬車上,一邊搬一邊唸「早知道我以前在露營課上多聽一點老師的話...這打包才是修行.」
墨子站在馬側,望著漸滿的車廂說「接下來就看你怎麼在這趟路上用它們了.」
林曜辰把最後一袋乾糧塞進馬車的儲物箱,擦了擦汗,看著整裝完畢的車廂露出滿意的笑容.
「現在我們真的什麼都有了,除了——」他低頭看看自己那件布衣「這身打扮看起來有點寒酸.」
林曜辰拉了拉自己衣襬「走吧,去買衣服.」
他們來到市集西側的衣鋪街.這裡不是貴族訂制服的高檔區,也不屬於低價粗布坊,是專做實用與美觀兼備的衣舖.
「布堤行」鋪子不大,門前曬著幾件新織旅袍,牆上掛著繡有曜紋的小旗.
「歡迎兩位旅客,想找什麼衣裳?」店主是一名年輕的繡匠男子,語氣親切.
「我想找一套可以旅行穿,但又不至於太難看的...」林曜辰邊說邊走近衣架,「這件灰底曜線的挺帥...還有這件黑紋外袍!」
墨子瞥了兩眼「選合身的就好,別只看樣子.」
店主笑了笑「公子這身材穿這件準合適,我們這款是'行者制',下襬裁短方便行動,袖口可束,還藏有兩個內袋,耐磨,輕防曜.」
林曜辰試穿完,果然氣質大不同——整體乾淨俐落,不失少年英氣.腰間繫曜布繩,腳踏新靴,還附了可收納的小斗篷一件.
「這一整套多少?」
「三曜銀整,若多添幾件內衣與換洗之物,一共四曜銀.」
林曜辰當場付了,換下原本那身舊衣裝袋帶走,整個人神清氣爽.
「呼,終於不再像個難民了.」
墨子站在門口,目光一掃「不錯,看起來...比原來順眼些.」
「你這是在稱讚我吧?是不是?我知道的～」
「欸欸,讓我來試試!」林曜辰雙眼發亮,看著停在路邊休息的馬車,躍躍欲試地搶過韁繩.
墨子原本蜷在一旁,聽到這話睜開眼,翻了個白眼「你確定?別把我們兩個人連馬帶車都送進溝裡去.」
「放心啦!這有什麼難的,不就是拉韁繩,喊個駕嘛!」林曜辰信心滿滿,一屁股坐上駕座,拉了拉韁繩「嘿,走囉!」
馬兒動了.
不過,它剛踏出三步,林曜辰拉得太猛,韁繩一緊,馬頭一偏,整輛馬車也跟著猛地一晃
「你是在拉還是在鬧啊!」墨子立刻撲到車邊,一腳跳上駕座,怒吼道「穩住韁繩,不是在拔河!」
「我...我這不是在試嗎...」林曜辰縮了縮脖子,一臉委屈「我,我只是第一次開嘛...給點空間成長啊!」
他再次握緊韁繩,吸了一口氣,學著墨子的指示調整手勢,力道與方向.這一次,馬兒走得平穩多了,車輪也開始在正軌上滾動.
風從兩側掠過,陽光斜斜地灑進林道,車身微微晃動,但不再顛簸.
他咧嘴一笑,興奮地喊道「看吧!我說過,我這人學東西超快的!」
墨子縮回後座,自言自語「但願你別一會兒又興奮過頭衝進山溝.」
林曜辰握著韁繩,感受著馬匹每一次前行時的力道傳回掌心,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──
他彷彿,真的踏入了另一個世界.
這不是豪車,沒有導航和懸吊系統,只有他和路,以及眼前一條說不清前方有什麼的旅途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