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周围一片黑暗,什么都看不见.
白若江渐渐有了知觉,他睁开眼睛,面前一片黑暗.他能够感觉到,自己被锁在一张椅子上面,动弹不得,他挣扎着,但无济于事.
"难道我落网了?"他心想,"不,不可能的,警察不会查出来的,何况这么多年都过去了.
"他努力回想着:杠铃,冰库,匕首,高楼...他能记起来的只有一些零碎,他开始头疼了,心里很难受,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:"该杀到人都杀了吗,该杀的人都杀了吗?
"他问了自己很久,终于安静了下来,心底如释重负.
片刻后,他又紧张了起来:"我在哪?这是什么地方?
"他努力地回忆着,隐隐约约能记起来,自己是被谁砸了一下脑袋.他后仰了一下,后脑碰了一下椅子的靠背,果然,后脑还是有一点疼痛.
终于,听到了一些声音,门外有人.
门打开了,一束强光对着白若江的脸照了过来,对方右手抱着一个皮包,左手拿着一只手电筒,照着白若江的眼睛,白若江闭上了眼,问:"你是谁?
" 强光下,明显看得出,白若江苍老了许多,脸上的胡渣都没有来得及刮.
对方坐了下来,两人中间还有一张桌子,对方关掉了手电,打开桌子上的台灯,两人隐隐约约能看清彼此的脸.
对方说:"我说我是警察,你信吗?"
白若江笑道:"哼哼,傻子才会信.
" 对方说道:"对,警察办案讲证据,我不需要.
" 白若江问:"办案?
" 对方说道:"对,你把我害得好苦,今天终于落在了我的手里.
" 白若江很疑惑,问道:"你到底是谁?
"对方把台灯靠了靠自己的脸,白若江仔细看看了,是一个中年的男子,表情十分严肃.白若江看了很久,仍然认不出对方是谁,又问:"你到底是谁,我从来没见过你.
" 对方把台灯放回原处,说:"我叫吴真.
" 白若江更是一脸茫然:"吴真,吴真?我认识吴真吗?
" 吴真笑了笑,说:"也许你不认识,但是,我确实恨你.
" 白若江有些紧张:"为什么?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我?"
吴真很直接地说"当然是你,白若江!
" 白若江心底一震,又开始紧张起来.吴真打开了一个皮包,拿出一个文件夹,然后从文件夹里面取出了一张照片,放在桌子上,推到了白若江的面前:"这个人你认识吗?
" 白若江心底一震,又开始紧张起来.吴真打开了一个皮包,拿出一个文件夹,然后从文件夹里面取出了一张照片,放在桌子上,推到了白若江的面前:"这个人你认识吗?
五年前的一天夜晚,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人,在那条商业街上,周围的店铺都陆陆续续地关了门,白若江和父亲在自家的服装店里,吃着晚饭.父子两人在一张小圆桌上坐着,默默地吃着东西,都不说话.两人的旁边,一台小电视机,正播放着晚间新闻:"据报道,校园杀人案凶手丁某因未满十八岁,法院最终判处缓刑两年..."白若江突然站起来,关掉了电视,然后坐下来继续吃饭.父亲对他这个举动似乎并不在意,他给白若江的碗里夹了一块肉,说:"等明天,把这铺子抵押出去,到银行申请个贷款,请个好一点的律师,咱们还可以上诉嘛."白若江很快地吃完了饭,说:"我去外面收一下衣服."白若江走到门外,把门外挂着的几件衣服都收进来,装在箱子里,搬上了二楼.父亲则低着头,收拾着碗筷.这时候,朱大力提着一个包,走进服装店,看着右边墙面上挂着的衣服.父亲收拾完了碗筷,走到朱大力的旁边,问:"您要买什么?"朱大力看了白若江的父亲一眼,然后继续挑选着衣服,他查看了服装店的每个角落,甚至发现了没有摄像头,便开口对白若江的父亲说:"丁家公子让我来带话,这件事,就这样了吧,小心把命都搭上."白若江的父亲吃了一惊,声音有些打颤:"现在是法治社会,我不怕你们!"朱大力很不屑,说:"行了,就凭你,还想和丁家作对,省省吧."白若江的父亲说:"就算死,我也要还我女儿一个公道!"朱大力四顾了一下,确认店里没有人,右手便开始摸包,趁白若江的父亲没有防备,他竟然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杠铃,狠狠地砸在了白父的头上,白父当场倒在地上.朱大力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白父,确实死了,然后又看了一下店里,这才扬长而去.店里面,挂着密集衣服的一面墙角,白若江亲眼看着父亲倒下,险些哭出声来.
白若江把这件事讲述给了吴真,说的时候,他不住地哽咽,等到说完,已经是泪流满面.吴真叹了口气,说:"看来,朱大力确实死有余辜呀,就算你真的捅了他四十刀,也是他活该."白若江说:"他用杠铃砸死了我爸,我就用杠铃砸死他."吴真说:"你这确实有点胡来了,既然你亲眼看到了他杀了你爸,你为什么不报警呢?"白若江咬着牙,苦笑道:"哼哼,报警!"
那晚,朱大力砸死了白父,收起杠铃,提着包走了,白若江躲在角落里,忍着不哭,许久许久,才敢走出来,他走到门口,查看了门外,确定没有人,才赶紧把门关好,然后报了警.警察很快就到了,而且是局长曹季德亲自带队.曹季德带队来到了白若江家的服装店,白若江打开门,扑向曹季德,说:"刚,刚才,有一个人,用杠铃砸死了爸爸..."曹季德拉着白若江,看着服装店,便指挥手下:"快,封锁现场,赶紧验尸."曹季德带白若江上了警车,说:"别怕别怕,有什么事,跟叔叔我说."白若江不停地哭着,说:"我和爸爸吃完晚饭,我把衣服收上二楼,这时候,来了一个人,以为他要买衣服,可是,他和爸爸没聊几句,就把我爸爸砸死了..."曹季德认真的听着,问:"那个人砸死了你爸爸,你怎么没事?"白若江哭哭啼啼,说:"我躲起来了,躲在了那个角落里,他没有看到我."曹季德问:"那你,都听到什么了?"白若江说:"我听到了,好像是和丁家有关系,好像是他们的人干的."这时候,一个穿着白大褂,带着眼睛的人从服装店里走出来,这人便是资深法医童伟达.童伟达走到警车的窗口处,说:"局长,已经检查完毕,死者死于心脏病发作."曹季德看了看白若江,问:"孩子,你没事吧,你是不是被瞎到了?"白若江哭着喊着:"你胡说,什么心脏病,我爸爸从来就没有得过心脏病..."童伟达对曹季德说:"看来这孩子是被吓到了,赶紧送到医院去检查吧."
白若江详细地讲述了当时的情况,对吴真说:"我不是没有报警,可是警察,硬说我爸是死于心脏病发作,还说我精神失常..."吴真问道:"是啊,你确实挺可怜的,你也没有想过打官司?"白若江苦笑道:"那是的我可是一个大学生,怎么想不到打官司?我找到了一个叫王勇的律师,他嫉恶如仇,好心帮我,一起控告朱大力,却不想,他竟被人打残了."白若江说到这里,吴真的嘴角微微一笑.白若江又苦笑:"打官司又能怎样,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叫沈承和的律师,还有他那张臭嘴!那时的我,二十出头,孤苦无依的,怎么和他们斗?"吴真笑了笑,说:"是啊,斗不过他们,所以,你干脆以暴制暴,杀了朱大力以后,又杀了警察局长曹季德,是不是?"白若江说:"不,不是."吴真问道:"曹季德不是你杀的?"白若江说:"是我杀的,我的意思是,杀了朱大力以后,我先杀了那个法医童伟达,然后才是曹季德."吴真不禁有些汗颜,他是真的没想到,五年前,一个小小的白若江,竟然能一口气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.白若江回想起来,他对自己也是又敬佩又害怕.他仔细回想着,说:"我还记得,为了报复他们,我做了很多事情.我爸死后,我无依无靠,所以,便给我家邻居打工,他家是开冷鲜店的,我便偷了一把刀,然后,开始了我的计划."
白若江已经恢复了意识,他很清晰的记得当年他做了什么.那夜,童伟达加班到深夜,开车回家,刚刚把车停好,打开车门,白若江拿着一把剔骨尖刀逼在了他的脖子上.童伟达被吓了一跳:"你,你要干什么?"白若江很镇定自若,说:"你觉得呢?告诉我,我爸到底怎么死的?"童伟达这才看清了白若江的面目,他不知哪里来的胆气,竟然挺直了腰杆,说:"原来是你小子,你爸的案子,已经盖棺定论了,你省省吧!"白若江瞪着童伟达,拿尖刀在他脖子上划出血来,说:"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?"童伟达这下有点害怕了,说:"好孩子,别动手,你爸爸确实是被钝器击中脑部而死的,你冷静一下,放我一马,我帮你翻案,怎么样?"白若江说:"得了吧,你们都是一伙的,你以为我不知道."童伟达笑着,说:"别,别,我说到做到的."白若江拿刀逼着童伟达,说:"上车!"童伟达犹豫着,还是坐到了车里.白若江说:"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招,不然,我现在就宰了你!"就这样,白若江坐在汽车的后座上,用刀逼着童伟达,开车到了那个冷鲜店.车停下来,白若江把童伟达拉下来,说:"想要活命可以,你得帮我翻案."童伟达听到这话,感觉自己还不会死,急忙说:"好,好..."白若江已经这样做了,哪里还会饶恕他呢,不过是想稳住他罢了.就这样,白若江把童伟达带进了冷鲜店的冰库里,里面放着大批的猪肉.童伟达见此情景,预感不妙,问:"孩子,你这是干什么?"白若江说:"你现在告诉我,你为什么说我爸是死于心脏病发作?"童伟达说:"这都是曹季德曹局长的意思,我也..."童伟达还没说完,就被白若江一刀捅进了胸口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白若江便抽出了刀子,一连捅了十多下.白若江被溅得满身是血,童伟达失去了知觉,倒在了冰库里.
白若江说到这里,激动起来,说:"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爽快,那一刀一刀扎进去,真是爽快."说着,他笑了起来.吴真说:"你已经疯了,你不知道吗?"白若江笑道:"我还真的很佩服自己,我把童伟达杀了以后,又把他的尸体放在冰库里,一直放了有七八天,才取出来抛尸,这样的话,警察就很难查到他的具体死亡时间了."吴真说:"原来如此,在这七八天里面,你又杀了曹季德?"白若江还沉浸在杀童伟达的快感里面,听到曹季德名字的时候,一下子把脸拉了下来,说:"曹季德最该死!"吴真问:"为什么?"白若江说:"如果不是因为他,我还不知道,原来这一切,都是他们安排好的."
那晚,白若江杀死了童伟达,便想着把他的车开回到原处,却没想到,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,等红绿灯的功夫,看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曹季德.白若江便调转车头,将车停了在了路边,仔细看着.和曹季德在一起的,还有丁寒等一干人,都喝得酩酊大醉,那时候,白若江便起了疑心,感觉丁寒和曹季德,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.等了片刻,白若江才看到曹季德上了车,丁寒等人都在挥手和曹季德告别.曹季德开车上了路,白若江便在后面一直跟着.曹季德到底是警察局长,喝得酩酊大醉了,开车还算平稳.白若江跟着他,一直到一条周围没有人的路上的时候,才决定动手.白若江加足了马力,狠狠地在后面撞了一下曹季德的车,曹季德只是被惊了一下,正要发火,又想到自己已经是醉驾了,把交警引来总不是好事,便不动声色,继续开车.白若江见曹季德没有反应,又猛撞了曹季德的车四五下.曹季德一肚子的啤酒白酒,本来就胀得难受,被白若江接连撞了四五下,终于吐了起来,他赶紧停下车,呕吐了一阵.白若江见曹季德停了车,以为曹季德要开门出来,等了半天不见动静,他哪里知道曹季德在呕吐,于是加足马力,又撞了曹季德的车一下.曹季德终于怒不可遏,打开车门,冲着白若江走了过来.白若江见曹季德下了车,早就把尖刀藏在腰后面,然后推开车门.曹季德指着白若江破口大骂:"你这是怎么回事,给我过来!知道我是谁吗?"白若江假装害怕,慢慢往后退.曹季德见对方害怕,胆气便更大了,叫道:"这小子,说你呢!"白若江退了几步,打开了后备箱,曹季德刚好走过来,白若江一刀捅进了曹季德的肚子里,然后抽出刀来,一把将曹季德按进了后备箱.曹季德挣扎着:"你,你要干什么?"白若江很冷静,说:"快,把你的手机交出来."曹季德见对方按着刀,不敢不从,交出了手机,连带着钱包,说:"大兄弟,我把手机和钱包都给你,我错了,放了我好吗?"白若江接过曹季德的手机和钱包,然后猛地关上了后备箱,然后上了锁.接着,他一口气开车到了郊区,把车开进了一座未建成的大楼里面.这下,方圆几公里,都没有了半个人影.白若江打开后备箱,曹季德捂着伤口,血仍然不住地流着.白若江把曹季德拉到了车头前面,车灯很亮,彼此都看得很清楚,他质问曹季德:"曹局长,认识我是谁吗?"曹季德似乎已经醒了酒,他看着白若江,说:"认识,我知道你."白若江冷笑道:"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?"曹季德很害怕:"不,不知道."白若江说道:"童伟达,就是给我爸验尸的那位资深法医,已经被给我宰了!"曹季德一听童伟达被杀了,先是一阵冷颤,转念一想,白若江年纪轻轻,肯定在说大话,所以,表情又有些放松.白若江见状,说:"你不信,仔细瞧瞧,这辆车,是不是童伟达的."曹季德努力地站了起来,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车,确认了以后,这才开始害怕,他跪在地上,哭了起来:"别,别杀我,求求你,别杀我..."白若江手里拿着尖刀,问道:"不杀你可以,告诉我,我爸的案子,谁让你这么断的?"曹季德说:"都是,都是丁家少爷,他给了我钱,还有,还有童伟达也收了钱,丁家少爷指使朱大力谋杀,然后让我们照顾着点..."白若江看到丁寒和曹季德在一起的时候,便猜测到了一二,听曹季德这么说,便也认定了,他问道:"丁寒指示你干的?"曹季德十分紧张,语无伦次,喊道:"对,是他,就是丁寒,丁家,少爷."白若江问道:"你一个警察局长,他能指使你?"曹季德说道:"丁家有后台,所以我,不敢不从..."白若江上前去,一脚踹倒曹季德,接着,把他按在地上,连续捅了几刀,曹季德浑身是血,还在不停地求饶.白若江坐到车里,在曹季德身上碾压了十几个来回,曹季德变成了一堆烂肉,他这才清理了车上的痕迹,取走了曹季德的手机和钱包,离开现场.他走到一条废水河边,擦干净曹季德的手机,又将他钱包里的钱全部取出来,然后一并扔到了河里.
吴真听着白若江的讲述,浑身都在打颤,白若江却如同品尝美食一般,说得津津有味.吴真终于受不了了,打断道:"你够了!"白若江这才从回忆中跳出来,然后又说道:"曹季德,哼,表面上威风凛凛,我杀他的时候,哭得像个娘们儿..."白若江完全缓了过来,他想起了往事,也不再压抑,变得更快活了,他继续问道:"朱大力,童伟达,曹季德他们三个,都是我杀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吗?"吴真盯着白若江,说:"三条人命,你就这么不在乎吗?"白若江平静下来,说:"我不在乎?如果不是他们先害我,我又怎么会杀他们?是他们不在乎别人的性命,你反而来责怪我?"吴真愣了愣,问道:"是他们先害死了你爸,你才报复的?"白若江又哭了起来,说道:"不错,他们一个个的,狼心狗肺,害了我妹妹,我爸爸,最后,又把我害成了这般模样..."白若江哭着哭着,哽咽了起来,不停地抽搐.吴真也冷静了起来,说:"和丁寒有关系,对吧."白若江不停地流着泪,但是手被拷着,没办法擦,只好连连点头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