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色马车驶入靖王府,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,发出沉闷的声响,彻底隔绝了外界.
府内灯火通明,却透着一股森严的寂静.往来侍卫,仆从皆步履无声,见到萧煜,无不垂首肃立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.整个王府像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,而萧煜,就是绝对的核心.
云芷被萧煜一路拽着手腕,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拖行.他步子迈得极大,毫不顾及身后之人的踉跄.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,想必已经一片青紫,但她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.
她知道,求饶在此刻毫无用处,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加看轻.
最终,她被粗暴地带入一间书房——并非他日常处理公务的主书房,而是一间更为偏僻,陈设相对简单的次书房.即便如此,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独属于他的,冷冽的气息.
萧煜猛地松手.
云芷猝不及防,踉跄几步,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,才勉强稳住身形.她急促地喘息着,抬头看向他.
他站在她面前,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,将她完全笼罩.他没有立刻审问她,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,静静地,一寸寸地审视着她,如同猎人在打量掉入陷阱的猎物.
那目光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具压迫感.
"说."他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千钧之力,"谁指使你的?"
云芷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.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,不能露怯.
"没...没有人指使..."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,却努力维持着镇定,"奴婢...奴婢只是心仪王爷,情急之下,才口不择言..."
"心仪?"萧煜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,"心仪到不惜自毁名节,用最下作的方式攀诬本王?"
他往前踏了一步,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."三日前,亥时末,本王在书房.你是如何得知的?嗯?"
这才是关键!他不在乎她的"爱慕",他在乎的是她背后可能存在的眼线和阴谋.
云芷的脑海中,系统提供的[基础情报]迅速闪过——[三日前亥时,靖王于次书房接见北境暗卫,密谈约一炷香时间.]
她深吸一口气,垂下眼睫,掩去眸中的算计,用一种带着羞怯和回忆的语气,低声道:"那夜...奴婢因心中思念王爷,难以入眠,偷偷...偷偷溜到王府外墙附近...恰好,恰好看到有黑影潜入王府,方向...似乎就是书房区域.奴婢心中担忧王爷安危,才...才一直记挂着那晚的时辰..."
她的话半真半假.真的部分是,北境暗卫确实可能以非常规方式入府;假的部分是,她一个深闺女子,根本不可能看到,更不可能确认时辰.
但这番说辞,巧妙地将她的"知情",从"背后有人指使"扭转为"因爱生忧的巧合".
萧煜眸中的冰寒未散,但审视的目光却微微一动.
北境暗卫入府是绝密,她若真是探子,背后之人绝不会用如此迂回且漏洞百出的方式让她暴露.难道,真的只是巧合?
"至于...至于书房内部,"云芷趁他沉吟,继续补充,声音更低,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,"奴婢是猜的...王爷平日处理政务,多在主书房.那夜既有机密,想必是在更为隐蔽的次书房...奴婢,奴婢只是赌一把..."
赌一把.
这三个字,将她之前所有惊世骇俗的言行,都归结于一个陷入痴恋,孤注一掷的蠢女人疯狂的赌博.
萧煜沉默了.
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微爆响,以及云芷极力压抑的呼吸声.
他看着她.她靠在墙上,身形单薄,脸色苍白,红肿的半边脸在烛光下显得尤为可怜.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,有恐惧,有倔强,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,类似于破釜沉舟的光芒.
一个为了接近他,不惜用最蠢笨,最极端方式的棋子?还是...一个演技高超到连他都几乎被骗过的细作?
无论哪一种,此刻杀了她,都过于简单,且无法验证.
半晌,他冷冷开口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.
"既然你如此'心仪'本王,不惜自荐枕席,"他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羞辱,"从今日起,便留在府中.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得踏出这间院子半步."
这是软禁,也是监视.
云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.第一关,她算是勉强混过去了.至少,暂时保住了性命.
"至于你的'伺候',"萧煜走近她,伸手,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,与他直视.他的指尖带着薄茧,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,带来一阵战栗."本王会让你知道,靖王府的'伺候',是什么意思."
他的眼神深邃如渊,里面没有半分情欲,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掌控.
"来人."
一名面容冷肃的嬷嬷应声而入.
"带她下去,教教她府里的规矩."萧煜松开手,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,转身走向书案,不再看她一眼,"尤其是,该如何'伺候'本王."
"是,王爷."嬷嬷恭敬应道,然后看向云芷,眼神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,"姑娘,请吧."
云芷最后看了一眼萧煜冷硬的背影,跟着嬷嬷走出了书房.
室外寒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让她打了个寒颤,却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.
她活下来了.
虽然前途未卜,虽然身处牢笼,但她确实凭借急智和系统的帮助,在这位冷酷的王爷手下,挣得了第一缕生机.
被嬷嬷带到一间狭窄却干净的厢房后,云芷独自坐在冰冷的床榻上,才开始感到后怕,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.
"检测到宿主成功渡过首次生存危机,奖励恶耻度50点.当前累计恶耻度:285点."
系统的提示音让她找回了一丝真实感.
她点开系统商城,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她眼花缭乱,但所需点数都颇为高昂.[临时读心术（一分钟）]需要500点,[基础防身术]需要800点...她现在这点积蓄,还远远不够.
但没关系,她有的是时间,和...机会.
既然萧煜把她留在身边,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,那她就好好陪他玩下去.
看看最后,是谁先撕下谁的伪装.
云芷蜷缩在床角,望着窗外靖王府高耸的围墙,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,却异常坚定的弧度.
她的战场,就在这座王府里.而她的武器,是智慧,是隐忍,还有这个不断让她"作死"的...恶耻度系统.